周密笔记杂著中的医药学史料择述

【摘要】 周密是宋代学者、爱国词人，曾在临安府监和剂药局，在他的笔记杂著中，对中医药学多有涉猎。因之，笔者试将其中的相关记载择要简述，为宋代医学史的研究提供史料。

【关键词】 周密 笔记杂著 医学史料 择述

周密（1232～1298年），是南宋著名的文学家，字公谨，号草窗、苹洲、四水潜夫、弁阳老人等，宋季曾为临安府幕属，监和剂药局，后任义乌令等职。他善诗词，能书画，雅好医药，与当时词坛骚雅派词人吴文英（字君特，号梦窗），并称为“词坛二窗”。他的笔记集《齐东野语》、《志雅堂杂钞》、《癸辛杂识》、《武林旧事》中，多载当朝史事传闻、杏林轶事、民俗风情等，是研究宋代科学文化史的珍贵的索引。纵观书中所载录的医事制度、医家史料、典籍训释、养生知识、各科医案，特别是验方效剂，多为作者搜集、使用后所验证，大都效验实用，是解读宋代中医药文化的信史。

在《武林旧事·卷八》中，周密记载了宋代宫廷严密的产科制度：嫔妃生产前，太医局要差产科大小方脉医官宿直，同时要画出产图方位，列出饮食禁忌、合用药材、催生物件等，并选派老娘、伴人、乳妇、抱女、洗泽人等，各司其职，保障生产的安全［1］。宋代官方曾设立“惠民和剂药局”，专门收集医家和民间药方，制成丸散膏丹等成药出售，并将其方汇集成《太平惠民和剂局方》五卷传世，后经绍兴、宝庆、淳蟮饶甏多次增订，成为十卷。周密曾在临安府监和剂药局，在《癸辛杂识·和剂药局》中，他评论这一医事制度时说：“然弊出百端，往往为诸吏药生盗窃，至以樟脑易片脑，台附易川附，囊橐为奸，朝廷莫之知，亦不能革也。”他一针见血地指出，官吏的偷工减料，中饱私囊，“所谓惠民者，元未尝分毫及民也。”［2］在周密的笔下，有诸多古代性科学的记载。《齐东野语·黄门》中，有关于男科学的论述说：“世有男子，虽娶妇而终身无嗣育者，谓之‘天阉’，世俗命之曰‘黄门’”。书中引用《黄帝针经》中的话注释说：“有具伤于阴，阴气绝而不起，阴不能用。”同时，还引用《大般若经》中所载的五种黄门作注脚［3］。中医男科学中，亦有“五不男”之说，其中的“天”，指的就与“黄门”类似。李时珍《本草纲目·人部》训释曰：“天者，阳痿不用，古云天宦是也。”在《癸辛杂识·秘固》一节中，周密举例说，精力、精神、精气、精血、精明、精爽、精到、精详、精妙，皆以精为主。“卫生者当谨之”，强调房事养生与颐养精神的关系。周密引用《素问》中的两句话“法于阴阳，和于术数”，“凡阴阳之道，阳密乃固”来说明房室养生，秘固精气的重要性［2］。他如《人妖》中的两性人的记载；《偏僻无子》中指出房中术“非惟致疾，然不能有子”；《禁男娼》中说，宋徽宗政和年间，无赖男子“傅脂粉以为娼”，以图衣食，败坏风俗。朝廷“始立法告捕，男子为娼者杖一百”，都是当时性文化的实录。

《齐东野语·经验方》中，周密记叙了以胆矾治疗喉闭的经历。他和父亲自福建还家，沿途见此症传染，行旅惴惴。有老医告以用鸭嘴、胆矾研细后，以酽醋调灌，家人果然无恙。后一老兵的妻子患喉闭，绝饮食三日，垂垂待毙，其父授以此方。次日，老兵告知曰：“药甫下咽，即大吐，去胶痰数升，即瘥。”［3］胆矾入药，后收载于明代刘文泰等的《本草品汇精要》一书。其性味酸辛、寒，有毒。可涌吐风痰、敛湿解毒，是中医临床治疗风痰壅塞、喉痹、癫痫的涌吐药。因其有毒，故以醋收敛其性，中病即止。周密用这一家传方治疗数人喉闭，莫不应验。遂感叹道：“养生之家，不可不预储以备用。”周密在《志雅堂杂钞》中，也记载了多个治疗喉痹和喉蛾的单验方，如用油纸卷巴豆，点燃后以烟熏喉间，即吐恶血而消。在当时的卫生保健的条件下，都简单实用。

熊胆自古便是中医眼科的要药。周密取其外用，治疗自家老婢的目疾，极有效验。书中还详述方法云：取少许熊胆用清水略调开，加冰片少许，用以治疗目障眼翳。如目痒目赤，则加生姜粉适量，时点滴患目。在周密的笔下，还可见其他的眼科方药，如用冬青叶、黄连煎后取汁浓缩，加冰片收膏点眼；用枸杞子榨油，点灯观书能益目等，都是他的经验之谈。《齐东野语·疽阴阳证》一文中载，周密族伯背生痈疽，诸医皆诊为火毒，以寒凉之剂治之不效，后求治于祝姓疡医，服伏火朱砂及三建汤而愈，文中探讨了中医的阴阳寒热，指出对痈疽之症亦应辨证施治，不能以火毒统而论之的医理。《志雅堂杂钞》中，还有一则治疗痈疽恶疮初起方，用当归须、黄柏皮、羌活三味为细末，以金银花藤捣汁调敷疮头周围，可收毒托脓，消肿敛疮。周密曾因夏湿生足疡不愈而引发臁疮，敷糁膏濯至冬，仍糜烂不愈，痛痒杂作。友人俞和父见他蹒跚不便，便告诉他用淡齑水洗涤疮面后，用“驻车丸”研细，加乳香少许外敷，数日后果痊。驻车丸出自宋代的《太平惠民和剂局方》，由黄连、干姜、当归、阿胶等药物组成，是中医治疗下痢脓血、腹痛滞下的方剂。中医外科学认为臁疮多由湿热下注，浸淫肌肤，瘀血凝滞经络而为患。以内服药外用治疮疡，正是中医异病同治治则的活用。《齐东野语·小儿疮痘》里，周密记录了当时儿女皆发痘疮，民间用狗蝇擂细后醅酒调服，治疗小儿痘疮的验方。他的次女出天花后，目不辨人，遍尝诸药半月不验。后得一老医的食疗方，用蛇蜕一具焙干，天花粉研末，置羊肝内，用米泔煮熟食之，旬余而目盲之疾遂除［3］。在周密的笔记杂著中，常可见用成方加减治疗某些疾病的医案。如用白虎汤加麦冬治疗中暑血淋，用平胃散加丁香、砂仁治寒湿背痛，用苏合香丸麻油调服治卒中昏迷等，均值得在临床探究。据专家的统计，仅《志雅堂杂钞·医药》中，就收集了三十多条治疗各科病症的方药，如五健丹治血虚气虚头晕，用全蝎去毒为末治耳聋等，都实用易取，疗效确凿［4］。